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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真人叩关 (第7/12页)
,湖君水府是那大名鼎鼎的渑池宫,相传压胜之物,是世间最大的一只龙王篓。蜃泽古迹传奇极多,相传曾有不知名道人在明月夜,于蜃泽泛舟游湖,有蛟龙逃避天劫,遁入蜃泽,电链雷索遮天蔽日,那条蛟龙便逃入道士袖中,道士随手打退天劫,帮助蛟龙躲过一劫,便有了后世“雷霆下索无所避,逃入先生衣袂中”的美好诗句。 陈平安握住那瓶沉甸甸的水丹,转头望去,轻声道:“张山峰,你有个好师父。” 张山峰乐了:“我早就知道啊。” 陈平安笑道:“老真人有个好弟子。” 张山峰摇摇头:“我这样的弟子,在趴地峰很多的。” 陈平安说道:“我看不多。” 张山峰眉开眼笑:“尽瞎说一些大实话。” 陈平安一把搂住年轻道士的肩头,张山峰则反过来想去搂陈平安的脖子。 打打闹闹,陈平安带着张山峰进了府邸,进了屋子。 张山峰瞥见了绿竹行山杖和墙上那把剑仙,笑道:“真是老样子。” 陈平安搬了把椅子给他,两人对坐。 张山峰便开始聊他与师父走过中土神洲和南婆娑洲的见闻,最后便说到了在醇儒陈氏那边求学的刘羡阳。 陈平安安安静静听完张山峰的讲述,心境祥和,涟漪渐平。 张山峰又开始聊自己的返乡之路,突然发现对面那个家伙,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。 张山峰有些无奈,蹑手蹑脚站起身,悄悄离开屋子,轻轻关上门后,就蹲在屋檐下,发着呆。 世道很奇怪,有人只盯着他人有什么,不想为什么。师父说这叫一叶障目,还说世道更奇怪的地方,是如此想,未必全是坏事。 张山峰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,跟境界高低没有太大的关系。 只有待在趴地峰的山上慢慢修行,或是和陈平安、徐远霞一起游历江湖,要么就是独自一人对着寂然无声的天地山水,离着热闹远些,他不会犯错害人,天地也不会害他,张山峰才会觉得稍微好点。 张山峰就问师父,是不是自己的问道之心,出了大问题。 师父却说没有什么问题,还说那儒家是在做加法,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,都往身上揽,都挑得起来,就进了中土文庙。道家却是做减法,一件一件都可以划清界限,撇清关系,物我两忘都无忧了,最后你便走到了清净地。佛家由小乘自度,转为大乘度人,渐悟到顿悟,幡动心动,戒定慧三无漏,其实也都是个增增减减的次第。三教看似根柢大异,道路方向千差万别,可修行其实就是人在走路,还是相近的。 张山峰蹲在台阶上,转头看了眼关上的屋门。 师父说得对,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天地,关了门,外人就瞧不见真正的门内光景了。 就在此时,屋里边陈平安轻轻喊了一声张山峰。 张山峰赶紧说道:“在,就在外边。” 陈平安这才语气略显疲惫地说了句:“那我再睡会儿,以前没觉得,有些乏了。” 张山峰说道:“好好休息。” 张山峰双手笼袖,蹲在原地,轻轻前后摇晃,脸上带着笑意。 山下有些孩子,极其早慧,最终成不成为那山上的修道坯子,其实都不奇怪。真正奇怪的,是容得下两种极端的学问、心性一直打架,又不打死谁。在火龙真人看来,这才是真正的砥砺、修行。 先天的纯粹心性,难在呵护维持不退散,后天的精诚,难在找到。真者,精诚之至也,精诚之至,炯然如日,又莹然如月。 自己弟子张山峰,和他朋友陈平安,两种心性,便需要传授两种法门。 火龙真人其实有些埋怨文圣老先生和那齐静春,怎的既然分别认了弟子和小师弟,为何不更用心些,就由着陈平安自己一个人逛荡这么远?真不怕说死就死了?也不怕误入歧途,或是干脆放下了,转去当了和尚,或是真正想通了,转入道门?这其实是火龙真人都无法理解的地方。为何文圣老先生没有选择将陈平安带在身边,言传身教,也奇怪齐静春当初哪怕不得不死,可事实上以齐静春的学问和能耐,明明可以做得更多,为何偏偏不做。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大啊。 火龙真人觉得自己已经算心宽的了,可好像跟这两个读书人还是不能比。 火龙真人突然咦了一声,环顾四周,好像又遇到了不解之事,不过老真人略作思量,便也懒得计较了。 白甲、苍髯两座岛屿之间的湖底,一驾马车悬停水中,水正李源和南薰水殿娘娘沈霖并肩而立。 沈霖惊讶道:“此人竟然认识火龙真人?” 李源冷笑道:“我不也认识那老头儿。” 沈霖笑了笑,当然认识,还被火龙真人以水法镇压在济渎水底一月有余。 虽说北俱芦洲之人都坚信这位趴地峰老真人,是世间最精通火法的修士,没有之一,但是火龙真人其实熟稔水法一事,还真没几人知晓。 沈霖思虑重重。 就在此时,李源头皮发麻,原来岸上那位老真人朝马车这边笑眯眯招了招手。 李源刚要散作金光四散,便打消了念头,因为火龙真人已经出现在马车这边,就站在一匹雪白骏马的背脊上。 沈霖立即打了个稽首,恭敬道:“南薰水殿旧人沈霖,拜见火龙真人!” 火龙真人对这个水神娘娘还算客气,笑道:“万法自然,随缘而走,水到渠成。” 一张脸庞